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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人的书信 | 古人的书信又叫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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写信是用文字进行交谈,文字是付诸视觉的语言,而且比付诸

听觉的语言保存的时间更长久。因此,自古以来,人们都很注重书

信交往。过去曾有人把名人书信结集在一起,或者拟写一些书信

古人的书信

编辑成书,名曰枟尺牍枠,供人学习写信。

这个办法比教人写信的格式还灵验的多。牍,是古代的书版。

汉代的诏书写于一尺一寸长的书板上。枟汉书· 匈奴传枠曰:“汉

遗单于书,以尺一牍。”后世省称为尺牍,用为书信的通称。枟史记

· 扁鹊仓公列传枠曰:“缇萦通尺牍,父得以后宁。”如今尺牍一词

虽然消失了,枟书信选集枠之类的书籍,又开始流行了。我们就以

这种方法,选集一些书信,供大家学习书信礼仪。

古人的书信格式,保留得最完整的是司马迁枟报任安书枠,格

式很规范。古人写信首先要通名报姓,然后才写收信人的名字称

谓。请看:

太史公牛马走司马迁再拜言,少卿足下:曩者辱赐书,教以顺

于接物,推贤进士为务,意气懃懃恳恳,若望仆不相师,而用流俗人

之言。仆非敢如此也。仆虽罢驽,亦尝侧闻长者之遗风矣。顾自

以为身残处秽,动而见尤,欲益反损,是以独郁悒而与谁语。谚曰:

“谁为为之? 孰令听之?”盖钟子期死,伯牙终身不复鼓琴。何则?

士为知己者用,女为说己者容。若仆大质已亏缺矣,虽才怀随和,

行若由夷,终不可以为荣,适足以见笑而自点耳。书辞宜答,会东

从上来,又迫贱事,相见日浅,卒卒无须臾之间,得竭至意。今少卿

抱不测之罪,涉旬月,迫季冬;仆又薄从上雍,恐卒然不可为讳。是

仆终已不得舒愤懑以晓左右,则长逝者魂魄私恨无穷。请略陈固

陋,阙然久不报,幸勿为过。

仆闻之,脩身者,智之符也;爱施者,仁之端也;取与者,义之表

也;耻辱者,勇之决也;立名者,行之极也。士有此五者,然后可以

托于世,而列于君子之林矣。故祸莫惨于欲利,悲莫痛于伤心,行

莫丑于辱先,诟莫大于宫刑。刑余之人,无所比数,非一世也,所从

来远矣……

古者富贵而名摩灭,不可胜记,唯倜傥非常之人称焉。盖文王

拘而演枟周易枠;仲尼厄而作枟春秋枠;屈原放逐,乃赋枟离骚枠;左丘

失明,厥有枟国语枠;孙子膑脚,枟兵法枠修列;不韦迁蜀,世传枟吕

览枠;韩非囚秦,枟说难枠枟孤愤枠;枟诗枠三百篇,大底圣贤发愤之所

为作也。此人皆意有郁结,不得通其道,故述往事,思来者。乃如

左丘无目,孙子断足,终不可用,退而论书策,以舒其愤,思垂空文

以自现。

仆窃不逊,近自托于无能之辞,网罗天下放失旧闻,略考其行

事,综其终始,稽其成败兴坏之纪,上计轩辕,下至于兹,为十表,本

纪十二,书八章,世家三十,列传七十,凡百三十篇,亦欲以究天人

之际,通古今之变,成一家之言。草创未就,会遭此祸,惜其不成,

已就极刑而无愠色。仆诚以著此书藏诸名山,传之其人,通邑大

都,则仆偿前辱之责,虽万被戮,岂有悔哉? 然此可为智者道,难为

俗人言也。

且负下未易居,下流多谤议,仆以口语遇此祸,重为乡党所笑,

以污辱先人,亦何面目复上父母丘墓乎? 虽累百世,垢弥甚耳! 是

以肠一日而九回,居则忽忽若有所亡,出则不知其所往。每念斯

耻,汗未尝不发背沾衣也。身直为闺閤之臣,宁得自引于深藏岩穴

邪? 故且从俗浮沉,与时俯仰,以通其狂惑。今少卿乃教以推贤进

士,无乃与仆私心剌谬乎! 今虽欲自雕琢,曼辞以自饰,无益于俗

不信,适足取辱耳。要之死日,然后是非乃定。书不能悉意,略陈

固陋,谨再拜。(依枟文选枠,上海古籍出版社)

这封信全文太长,所以中间省略一部分,只取首尾,重在展示

礼仪格式。司马迁字子长,枟汉书枠曰:迁既被刑之后,为中书令,

尊宠任职。故人益州刺史任安乃与书,责以进贤之义,迁报之。迁

死后,其书稍出。枟史记枠曰:任安,荥阳人,为卫将军,后为益州刺

史。李善注曰:太史公,迁父谈也。走,犹仆也。言己为太史公掌

牛马之仆,自谦之辞也。如淳曰:少卿,任安字也。

书信开头,先自谦曰,太史公牛马走司马迁再拜言,然后才接

着称呼“少卿足下”,书信结尾,只说“谨再拜”,而未署名,这是古

今书信格式的区别,需要注意的。

曹子建与吴季重书(枟典略枠曰:质出为朝歌长,临淄侯与

质书。)

植白。季重足下:前日虽因常调,得为密坐,虽燕饮弥日其于

别远会稀,犹不尽其劳积也。若夫觞酌凌波于前,箫笳发音于后,

足下鹰扬其体,凤叹虎视,谓萧曹不足俦,卫霍不足侔也。左顾右

眄,谓若无人,岂非吾子壮志哉! 过屠门而大嚼,虽不得肉,贵在快

意。当斯之时,愿举太山以为肉,倾东海以为酒,伐云梦之竹以为

笛,斩泗滨之梓以为筝,食若填巨壑,饮若灌漏卮,其乐固难量,岂

非大丈夫之乐哉! 然日不我与,曜灵急节,面有逸景之速,别有参

商之阔。思欲抑六龙之首,顿羲和之辔,折若木之华,闭濛汜之谷。

天路高邈,良久无缘,怀恋反侧,如何如何!

得所来讯,文采委曲,晔若春荣,浏若清风,申咏反覆,旷若复

面。其诸贤所著文章,想还所治,复申咏之也。夫文章之难,非独

今也。古之君子,犹亦病诸。家有千里,骥而不珍焉;人怀盈尺,和

氏无贵矣。夫君子而知音乐,古之达论,谓之通而蔽。墨翟不好

伎,何为过朝歌而回车乎? 足下好伎,值墨翟回车之县,想足下助

我张目也。又闻足下在彼,自有佳政。夫求而不得者有之矣,未有

不求而得者也。且改辙易行,非良乐之御;易民而治,非楚郑之政,

愿足下勉之而已矣。适对嘉宾,口授不悉。往来数相闻。曹植白。

吴季重答东阿王书

质白:信到,奉所惠贶。发函伸纸,是何文采之巨丽,而慰喻之

绸缪乎! 夫登东岳者,然后知众山之逦迤也;奉至尊者,然后知百

里之卑微也。自旋之初,伏念五六日,至于旬时,精散思越,惘若有

失。非敢羡宠光之休,慕猗顿之富。诚以身贱犬马,德轻鸿毛,至

乃历玄阙,排金门,升玉堂,伏虚槛于前殿,临曲池而行觞。既威仪

亏替,言辞漏渫,虽恃平原养士之懿,愧无毛遂耀颖之才。深蒙薛

公折节之礼,而无冯谖三窟之效。屡获信陵虚左之德,又无侯生可

述之美。凡此数者,乃质之所以愤积于胸臆,怀眷而悁邑者也。

若追前宴,谓之未究,倾海为酒,并山为肴,伐竹云梦,斩梓泗

滨,然后极雅意,尽欢情,信公子之壮观,非鄙人之所庶几也。若质

之志,实在所天。思投印释黻,朝夕侍坐,钻仲父之遗训,览老氏之

要言,对清酤而不酌,抑嘉肴而不享,使西施出帷,嫫母侍侧,斯盛

德之所蹈,明哲之所保也。若乃近者之观,实荡鄙心。秦筝发徽,

二八迭奏。埙箫激于华屋,灵鼓动于座右。耳嘈嘈于无闻,情踊跃

于鞍马。谓可北慑肃慎,使贡其楛矢;南震百越,使献其白雉;又况

权、备,夫何足视乎!

还治讽采所著,观省英玮,实赋颂之宗,作者之师也。众贤所

述,亦各有志。昔赵武过郑,七子赋诗,枟春秋枠载列,以为美谈。

质,小人也,无以承命。又所答贶,辞丑义陋,申之再三,赧然汗下。

此邦之人,闲习辞赋,三事大夫,莫不讽诵,何但小吏之有乎!

重惠苦言,训以政事,恻隐之恩,形乎文墨。而质四年,虽无德

与民,式歌且舞。儒墨不同,固以久矣。然一旅之众,不足以扬名,

步武之间,不足以骋迹,若不改辙易御,将何以效其力哉! 今处此

而求大功,犹绊良骥之足,而责以千里之任;槛猿猴之势,而望其巧

捷之能者也。不胜见恤,谨附遣白答,不敢繁辞。吴质白。

柳宗元答韦中立论师道书

二十一日宗元白。

辱书云欲相师。仆道不笃,业甚浅近,环顾其中,未见可师者。

虽常好言论,为文章,甚不自是也。不意吾子自京师来蛮夷间,乃

幸见取。仆自卜固无取;假令有取,亦不敢为人师。为众人师且不

敢,况敢为吾子师乎?

孟子称“人之患在好为人师。”由魏晋氏以下,人益不事师。

今之世不闻有师。有,辄哗笑之,以为狂人。独韩愈奋不顾流俗,

犯笑侮,收召后学,作枟师说枠,因抗颜而为师。世果群怪聚骂,指

目牵引,而增与为言辞。愈以是得狂名,居长安,炊不暇熟,又挈挈

而东。如是者数矣。屈子赋曰:“邑犬群吠,吠所怪也。”仆往闻庸

蜀之南,恒雨少日,日出则犬吠,余以为过言。前六七年,仆南来。

二年冬,幸大雪逾岭,被南越中数州。数州之犬,皆苍黄吠噬狂走

者累日,至无雪乃已,然后始信前所闻者。今韩愈既自以为蜀之

日,而吾子又欲使吾为越之雪,不以病乎? 非独见病,亦以病吾子。

然雪与日岂有过哉? 顾吠者犬耳。度今天下不吠者几人? 而谁敢

炫怪于群目,以召闹取怒乎?

仆自谪过以来,益少志虑。居南中九年,增脚气病,渐不喜闹。

岂可使呶呶者早暮咈吾耳,骚吾心? 则固僵仆烦愦,愈不可过矣!

平居望外遭齿舌不少,独欠为人师耳!

抑又闻之,古者重冠礼,将以责成人之道,是圣人所尤用心者

也。数百年来,人不履行。近有孙昌胤者,独发愤行之。既成礼,明

日造朝,至外廷,荐笏言于卿士曰:“某子冠毕。”应之者咸怃然。京

兆尹郑叔则,怫然曳笏却立,曰:“何预我邪?”廷中皆大笑。天下不

以非郑尹而快孙子,何哉? 独为所不为也。今之命师者大类此。

吾自行厚而辞深,凡所作,皆恢恢然有古人形貌。虽仆敢为

师,亦何所增加也? 假而以仆年先吾子,闻道著书之日不后,诚欲

往来言所闻,则仆固愿悉陈中所得者。吾子苟自择之,取某事去某

事则可矣。若定是非以教吾子,仆材不足,而又畏前所陈者,其为

不敢也决矣! 吾子前所欲见吾文,既悉以陈之。非以耀明于子,聊

欲以观子气色,诚好恶何如也。今书来,言者皆大过。吾子诚非佞

誉诬谀之徒,直见爱甚故然耳。

始吾幼且少,为文章以辞为工,及长,乃知文者以明道,是固不

苟为炳炳烺烺,务采色,夸声音,而以为能也。凡吾所陈,皆自谓近

道,而不知道之近乎远乎? 吾子好道而可吾文,或者其于道不远

矣。故吾每为文章,未尝敢以轻心掉之,惧其剽而不留也;未尝敢

以怠心易之,惧其弛而不严也;未尝敢以昏气出之,惧其昧没而杂

也;未尝敢以衿气作之,惧其偃蹇而骄也。抑之欲其奥,扬之欲其

明。疏之欲其通,廉之欲其节。激而发之欲其清,固而存之欲其

重。此吾所以羽翼夫道也。本之枟书枠以求其质;本之枟诗枠以求其

恒;本之枟礼枠以求其宜;本之枟春秋枠以求其断;本之枟易枠以求其

动。此吾所以取道之原也。参之谷梁氏以厉其气;参之孟荀以畅

其支;参之庄老以肆其端;参之枟国语枠以博其趣;参之枟离骚枠以致

其幽;参之太史以著其洁。此吾所以旁推交通,而以为之文也。凡

若此者,果是邪? 非邪? 有取乎? 抑其无取乎? 吾子幸观焉,择

焉,有馀以告焉。苟亟来以广是道,子不有得焉,则我得矣。又何

以师云尔哉? 取其实而去其名,无招越蜀吠怪,而为外廷所笑,则

幸矣。宗元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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